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援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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援兵

隨聲而出的是一把飛刀。

劫持陳母的那人被迫中止刺向陳母的動作,閃身避開這道並不算多淩厲的刀風,並朝赤露怒目而視:“你在做什麽!”

“那是我選擇的祭品!”赤露寸步不讓。

二人內訌之時,杜宣緣卻心念一動。

祭品?

那理應還有個祭壇咯?

這二人還在對峙,只留了點餘光在杜宣緣身上,這點兒註意力當然看不住她。

於是眨眼工夫,眾人眼前突然一花,緊接著便是一陣巨響。

盡管捕捉到杜宣緣的身影並向她沖來,但顯然還是遲了一步。

只見那間緊閉的房間此時房門已被撞開,日光斜入,在陣陣青煙中擬出一道道直楞楞的光痕,像是無數支插入這片黑暗中的利刃。

也將一室高高供奉在上的“神明”照得清清楚楚。

披著彩衣的泥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,彩冠垂絳隨風微動,模糊了泥俑上雕刻的神情,令那些惟妙惟肖的五官呈現出似笑非笑的模樣。

泥俑的腳下立著一道人影。

戴著面具、穿著寬大衣袍的女子站在門口,正處在明暗交接的邊線,像是黑暗向外探出的觸手。

她僅僅露出一點兒黑漆漆眼珠,此時緊盯著杜宣緣不放。

只要不是瞎子,都能瞧出她眼中流淌出來的惡意。

誰叫是杜宣緣拆的房門呢。

被禁言的系統都忍不住感慨:宿主真是一股牛勁啊,說拆就拆。

撞開這道房門的杜宣緣已經站定,她拍拍肩膀上的浮塵,朝這名女子歪頭一笑。

很挑釁。

女子的聲音輕柔:“將驚擾神明的惡徒斬首以敬神明。”

話音剛落,方才還內訌的那群人此時再不敢造次,將陳母放到一邊,齊心協力轉向杜宣緣。

前有狼、後有虎。

小小的房間被這尊泥俑塞了大半,一覽無餘。

杜宣緣並沒有特別擔心自己的處境,只是稍稍蹙眉,暗中琢磨著陳仲因究竟在哪。

眼見著那群手持利器的兇徒虎視眈眈,杜宣緣腳尖一動,狀似要往外跑。

就在這些人往她傾向的方向撲過去的時候,杜宣緣卻猛然折身,反手箍住面具女,將匕首對準她的脖頸。

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。

看得觀戰席上的系統哇哇直叫——還好杜宣緣禁言得早。

“爾等是想要試試是你們的動作更快,還是我的動作更快?”杜宣緣語氣篤定,這些人投鼠忌器,一時間確實不敢有什麽動作。

就在這時,面具女突然一語叫破杜宣緣的身份:“陳仲因。”

杜宣緣眉峰一挑。

“你自稱是皇城衛中人,我卻知道你的身份,也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。”她道。

杜宣緣神色難辨:“哦?”

“你只是空有一個官職的小官,並沒有實權,也根本沒辦法調動皇城衛,不過是誤打誤撞尋到了這裏,剛才說的那些話,只是想拖延時間。根本就沒有什麽援兵。”她用十分平靜的語氣,像是陳述事實般平鋪直敘。

杜宣緣心念一動:這人對朝廷局勢了解深入,連一個“小官”的情況都了如指掌。

也不知道這些信息是尹稚告訴她的,還是她自己所屬的勢力所掌握的。

杜宣緣心下百轉千回,面上卻故意默然以對,像是被說中了心事,忍不住心虛沈默。

“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,你就算殺了我,也不可能全身而退。”面具女接著說,“我們需要一個祭品,若是你真的深愛自己的妻子,就用你來做交換,如何?”

這話說得好笑。

畢竟杜宣緣很清楚陳仲因被綁架,是因為尹稚想要那張與杜宣緣“肖似”的人皮,而非他們要一份供奉給“神明”的祭品。

但是根據他們所掌握的信息,“陳仲因”理論上根本沒有途徑了解到尹稚的存在。

誰能想到,真正的杜宣緣就站在他們眼前呢。

不過杜宣緣覺得可笑的,更多的是面具女這種看似考驗夫妻感情的問法。

束手就擒才是把所有的主動權拱手讓人,劫匪的承諾又怎麽可信?

杜宣緣心中哂笑,她掃了眼地圖,繼續保持沈默,並微微動容,做出內心無比掙紮的神色。

“你能這麽快找到這裏,想必是心急如焚、馬不停蹄吧?”面具女溫柔而穩定的聲線,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。

杜宣緣開口,聲音艱澀:“讓我先見他一面,確認他是否安康。”

面具女停頓一下,隨後微微點頭。

杜宣緣便劫持著面具女,在其餘人的嚴密包圍下,一步步按照面具女的指示往外走去。

據面具女所說,醫館院子裏有一處密道,需要特殊的辦法打開。

杜宣緣可不會傻乎乎到親自動手。

她手中的匕首更重地壓在面具女脖子上,帶著威脅的意味,令她的一名手下按照方法將密道打開。

伴隨著一陣門閂落地聲,這名手下將密道門打開。

瞬間,腐臭味充斥著整個院子。

連這些始作俑者的爪牙都忍不住皺眉後退,唯有面具女一動不動。

因為戴著面具,也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密道兩邊點著油燈,將這條通向地下的小道幽幽照亮。

看來他們原本是打算下去“辦事”了,連燈都已經點上。

杜宣緣繼續控制著面具女向下走,其餘人緊隨其後。

地下的空間也並沒有很大,或許是因為光線昏暗,許多地方隱藏在黑暗中,只有無處不在的血腥味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。

正中間是一張滿是幹涸血跡的石床,上邊躺著的正是陳仲因。

一旁的架子上則擺滿了不清楚具體用途,但一看便知不祥的金屬器具。

石床上蜿蜒的血跡仔細看去,卻是有各種形狀。

大概是原本便在石床上雕刻出紋路,後又一遍又一遍地被血液流淌,形成這種扭曲而血腥的花紋。

杜宣緣靠近石床,第一眼從尚且起伏的胸膛上滑過。

確認陳仲因的生命體征後,杜宣緣又掃了眼他狀似沈睡的面孔,並問面具女:“他怎麽了?”

“令夫人只是服下麻沸散暫且昏迷,等藥效過去自然會醒。”面具女回答。

杜宣緣又問:“他身邊的侍女呢?”

盡管看不清神色,但面具女肉眼可見的頓了一下,甚至能聽見她低低輕笑一聲。

“她沒事。”面具女說,“我們的目標不是她,她現在正在上邊的某個房間,也是昏迷狀態。”

杜宣緣點點頭,也不需要對方給出什麽“放她一馬”的承諾。

“你想要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,怎麽樣,該作出選擇了吧?”面具女問。

盡管還是溫和的聲音,但聽起來莫名比先前多了些波動。

杜宣緣一面看著系統地圖,一面對她說:“我的選擇?我當然是選擇讓你們這些始作俑者全部血債血償。”

話音剛落,她手中的匕首已經盡全力向下壓去。

而被她劫持的面具女卻似早有防備,身上寬大的衣袍猛然一揚,遮擋杜宣緣視線的同時又有金屬刺穿布帛的聲音響起。

杜宣緣眉頭一皺,微微偏身避開要害,依舊將匕首盲送前去。

“哢——”

匕首刺在面具上的聲音響起。

杜宣緣手腕一翻,原本抵在面具上的匕首向上劃去,顯然是沖著對方的眼睛去。

面具女則是反身向杜宣緣腿肚一踹,竭力拉開身距。

短短幾息間,二人你來我往已經進行數次交鋒,但因為這身寬松的衣袍,被包裹住的纖細身體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鰍,費了些工夫還是從杜宣緣手上脫身。

“哐當——”

面具落地的聲音也是格外響亮。

衣袍落地,杜宣緣擡眼望去,只見那張面具下的面孔居然是一張並沒有任何域外人特征的,平靜溫婉的容貌。

她眼角的細紋表明她已經韶華不再。

眉眼間那股溫順柔和的氣質,叫這個女人像是軒窗下為丈夫溫柔整理衣領的妻子,而非在這陰森地洞裏平靜地拿起刀刃、劃開皮膚的劊子手。

更重要的是,這個人卻是杜宣緣見過,甚至十分熟悉的。

她同杜宣緣對視上,眉間微蹙,正要令堵在地道入口的那群人對杜宣緣動手,卻聽見上邊一陣紛雜的腳步聲。

“皇城衛的人來了。”杜宣緣面上再無戲謔之色。

她凝視著女子,聲音微頓,又道:“你是不是該想想怎麽辯解,夫人?”

“我為什麽要辯解?”她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緊張之色,反而輕輕柔柔地輕嘆一聲,又對杜宣緣道,“拜你所賜,承績終於要做一個孤家寡人了。”

言罷,她猛然後倒,融入那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。

那邊恐怕是還有一個密道。

其他人聽見官兵闖入的聲音,也只顧著自保,紛紛向黑暗中湧入,這個地下空洞暗處看來還藏著不少

杜宣緣只向那邊追了兩步,又立刻折返,將石床上昏迷的陳仲因攔腰抱起。

這群看似四散而逃的人裏說不準會有尹稚的暗手,還是先救下陳仲因要緊。

杜宣緣抱著陳仲因重回院中,他斂眉閉眼的樣子像是陷入一場無法掙脫的噩夢,直到明媚陽光落在他眼皮上,緊閉的雙眼一動,不安地微微掀起。

“沒事了。”杜宣緣輕聲道。

尚在藥效中的陳仲因聞言終於還是沒能睜開眼,重新閉上雙眼,卻是安穩地沈睡過去。

領著皇城衛趕來的張封業風塵仆仆。

他瞧見杜宣緣和陳仲因安然無恙,終於如釋重負地長出口氣,趕忙上前問候。

可是一湊近,張封業便覺得杜宣緣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。

“怎麽了?”張封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
杜宣緣掃了眼正在此地勘驗的皇城衛中人,並未多說什麽,只問陳母與梅香情況如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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